欲買桂花同載酒

早前追憶多年前騎車遊北國事，雖是自娛，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。久未見面的朋友傳訊說，看着三兩情侶、大學生在初夏的威川中撐船，覺得就像是電影鏡頭一樣，當年北上怎麼不請他也去；我說那是你回港之後的事。況且瘟疫過後，你隨時也可以過來呀。別忘了帶上配偶，我說，兩位我都很久沒見了。

他說這大不同呀，最好的旅程都是大學時代的事。那時在外所見、所想都常覺耳目一新，世界就好像等著我們去發現一樣。現下外遊，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。我說，這教我想起一首詞。不，這次不是林夕啦，是南宋劉過填的《唐多令》：

蘆葉滿汀洲。寒沙帶淺流。二十年、重過南樓。
柳下系舟猶未穩，能幾日、又中秋。
黃鶴斷磯頭。故人今在否。舊江山、渾是新愁。
欲買桂花同載酒，終不似、少年遊。

我說，載酒這個古今都不可或缺，但買桂花幹甚？又不能佐酒。往昔與朋友泛舟劍川，往往是在瑪莎、升記買紅白酒，佐以煙肉、煙魚、薯片等物，但從來沒有買過花。當然，如果「桂花」是杞子桂花糕的代稱，那麼配上葡萄美酒夜光杯，或者黃酒大閘蟹，也是好的。

他說，「買桂花」也許隱喻尋春：「一春長費買花錢，日日醉湖邊」即是。我說是也不奇怪呀，尋歡是古時文人至愛。（按：本港保存華夏文化甚多，古風君子不少：有才子廁紙包頭，有文人向記者抱怨成名後不能召妓， 不見容於當世風俗，甚可惜）他說，可能是因為以前「娶妻娶德」，文人要找紅顏知己，唯有投向花街柳巷了。我說，最近和另一位朋友談及別事，人家提及成語「雲英未嫁」的來源，羅隱的《嘲鍾陵妓雲英》：

鍾陵醉別十餘春，重見雲英掌上身。
我未成名卿未嫁，可能俱是不如人。

「可能」和「俱是」。

說著說著就過了子夜，香港已是佛誕假期。我們互道了佛誕吉祥，便又各自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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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文不符：鄧寇克海灘，攝於2019年7月27日，17:36